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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外經驗學習

 

工學院學士班學生在學期間須有海外學習或海外實習經驗,畢業前須於規定時間內提出相關證明,經學士班審查,經歷符合即可達畢業門檻

 
 

張瑋純 |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體認到,生命本身即是美好?

 

Story|張瑋純   編輯 | 林衍辰

 

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體認到,生命本身即是美好?

 

張瑋純,工院20。在大學的第一年對學業與生涯感到徬徨,大一下休學一年開始工作存錢,為到非洲作國際志工,原本只求在當地當一個短期的國小老師,然而一去就在烏干達待點八個月。真正參與他們的生活後,看見當地更深刻的困境與需要,而投入更深、更廣的NGO偏鄉翻轉工作。目標藉由職訓、教育等培力(empowerment)來改善非洲婦女和女孩的生命。

一年後她回到台灣,回到曾身處的學院裡逐步完成學業。也繼續協助NGO的愛‧女孩計畫。

 

女孩|Binti

非洲有句諺語:「集合整村的力量才能養大一個孩子。」走在漫漫紅土的小徑,飛揚著塵土的貧瘠之地上,不難聽見孩子的咯咯笑語,縈繞著私人教育機構、政府立學、或甚至是收容所。在社區照顧下,孩子們至少還能有中飯作為一天裡唯一的一餐。
 
面對飢餓與貧窮,社區村民們互相看照,也時時給予情感上的支持。而當中無法忽視事實是:在這樣艱困的環境裡,女性的身影,經常是社區勞動的主體。她們分身乏術地耕種、忙家務、燒柴升火、到至少一公里以外的地方取水,一肩挑起家中經濟的大樑;如此責任,隨著孩子呱呱墜地,每滴汗水都承載著送孩子就學的想望。
 
根據聯合國婦女發展基金(UNIFEM)統計,女性分擔全球66 %的工作量,但僅僅被分配到10 % 的收入,只擁有區區1 % 的全球總資產。這樣的統計事實不只是在非洲,即使在我們熟悉的亞洲或西方社會,女性也多半被排拒在更高的商業培訓以外,或被迫接受較差的薪資水準。在經濟壓力較大的家戶中,女性也常是資源不足下的犧牲者。若家中經濟捉襟見肘,男孩往往是接受更好教育的第一順位。
 
縱然如此,我在這裡女孩的身上看見比誰都堅強的韌性。一位烏干達的女性朋友莎拉曾與我分享,她雖未完成高中學業,可是她深信自己不需學歷也能成功、能超越社會對女性的期待。為了維持家計,她開始工作,從職場中看盡了人情冷暖,也嚐過被人看扁的滋味。但她從來沒想過放棄,只要想學什麼就著手學習。她會裁縫、燒得一手好菜、富有創意、更有令人難以想像的生命經歷。美國勵志作家瑪麗安曾說:「我們最深的恐懼不是怕自己能力不足,而是擁有超越量度的能力。」與她的每一次談話,總是讓我察覺自己的畫地自限。我們理所當然地身在資源充足的舒適環境裡,反而不敢起身追求。
 
幾個月前我還懷疑這個投身非洲的決定,現在卻由衷地感激當時勇敢的自己。
 
Our deepest fear is not that we are inadequate. Our deepest fear is that we are powerful beyond measure.
Marianne Williamson, A Return to Love
 
回國後我偶爾翻出在世界另一個角落所拍攝的照片,兩個月前、四個月前、六個月前……。回想初見素昧平生的人們,以佳餚款待、以舞蹈音樂相迎,但在這樣的熱情與樂天背後,其實紛陳著一幕幕不堪入目的景象。躺在路旁的、倒在血泊中的、穿著破爛無以蔽體的。有時候我多希望那只是一張照片,但血淋淋事實是:沒有任何一張影像能真正描繪他們每一天所經歷的,令人怵目心驚的情境。
 
這些照片的主角大多是女性。聯合國世界糧食計劃署(WFP)的報告指出,開發中國家的女性生產約80%的糧食,但全球飢餓人口裡,她們卻高占60%。貧窮女性無給的日常勤務費力又辛苦。這些數據代表著與貧窮一輩子的奮戰,以及擺脫階級困境少之又少的機會。
 
婦女的培力計畫是條漫漫長路,當地婦女需要基礎縫紉設備、商業觀念、長久及大規模的市場。綜觀歷史統計資料,全球女性的福祉是評斷全人類福祉的一項重要指標。每個世代的孩子皆是由家庭裡的女性開始養育與教導。我殷切期盼能讓弱勢婦女們賺取合理的薪資,提供符合消費者要求的精緻商品,藉此為她們帶來穩定的收入,給婦女一個走出貧困的希望。
 
近年台灣新聞當中,常見「她經濟」的標語。意指女性的消費力抬頭,使國家經濟迅速發展擴張。隨著女性經濟和社會地位提高,圍繞著女性理財、消費而形成了特有的經濟圈和經濟現象。
 
若將視野擴大至全球,是否有可能透過公平貿易能團結起不同地區的女性,發展集體力量去支持仍身處弱勢環境的女性呢?在台灣的社會中,女性已經實際掌控了逾二分之一的消費支出決定權。若買方能透過慎選商品支持、協助開始微型創業,讓仍身處弱勢的婦女在經濟上能獨立自主,爭取與家庭中的談判權。就能讓「她經濟」中的女性更加幫助彼此,集合整個地球村的力量養大每一個孩子,建築起一個個家庭、聚落、國家、與世界的未來。
 

 

 

關於愛|Upendo

因為在非洲這一趟看見各種心痛和盼望,我才真正深刻地體會到,即使沒有好的成就、能力、表現,你我生命的價值仍不證自明。
 
我們在當地工作的重要項目之一,是尋找一個有能力的管理者,能夠按時交報告、有可見的績效。Berna是其中一員,是25歲就非常有想法的女孩,和當地很多人不同,她完成大學學業、努力在非政府組織工作,也遇上很多來自不同國家的工作夥伴。只是她看起來並不那麼享受與人交流,或說是對自己的生命有著更多的畏懼。
 
「我一直在問自己要追求什麼?為什麼要加入愛女孩?我想繼續讀研究所,只是要先賺學費,目前我是想著要幫助更多的人。」
 
「我是照片裡最醜的,所以我通常不拍照。」她指著團體照說。
 
我彷彿能從她身上看到自己,想要的好多好多,不斷以成就做為裝飾,亟欲證明自己,卻發現所有對外在能力、世界的追求,像是隔著一面巨大透明的玻璃敲打呼喊,於「自我認同」抓搔著無效的能量傳遞。
 
最初在技職中心擔任家訪志工時,曾看見一個生來瞎眼的女嬰,只有我手腕到手肘的身長,水藍的眼窩中包著沒有瞳孔的白色水晶體,那畫面殘忍的像是被迎面揮擊一樣,令人想反射性地閉眼躲閃。她細小的手指不斷挖著、打著自己的眼睛,像是在說:饒過我吧!讓我死吧!過去幾次,她母親從不將女嬰抱出紅磚房,而那一次,她也向我們介紹她另一個坐在雜草堆中,下半身癱瘓的孩子。在貧民窟中出生的孩子。她拿到母親給的食物,看見有客人來訪,以手牽動著身軀爬到我們面前打招呼,用她捧著的手和最無邪純真的笑容告訴我:你還有什麼不滿足?
 
洗衣、煮飯、提水通通由她們的母親隻手扛起,這份愛不因身體的缺陷有所改變,他們的生命也並不因此較他人不值。生命本身絕對是美好、是充滿希望的。那樣喜悅從產房中的驚呼和祝福便可知一斑,新生嬰兒對這社會的貢獻是零,卻無需討論他們對這個世界貢獻了多少。即使生在最悲哀困苦的環境,仍然有人在乎「生命」、有人為你守望。
 
如果你也是迷失在大學生涯的一人,請記得──你並不孤單。只是有時候有些探索需要自己完成。剛開始獨處會很痛苦,像是分娩的陣痛,自我懷疑的聲音從不會減少。但你會漸漸發現,不同於別人並不代表你不好,我們都必須接納這樣的自己。去擬一份由衷想做的計畫、堅持一個心志,努力去完成它,就有人會走進來。這樣的過程,將會是你生命的能量來源。
 
我們總是被身邊的社會期待、比較,汲汲營營想要被他人看見。但我可以篤定地說,生在台灣、生在一個富足的家庭,本身就已經是一個神蹟了。世上有太多人一出生就沒有機會夢想,每天只能追求最基本的溫飽與生存。過去我的步調很快,和同儕比較、只看見自己要追求的、忽略了人和人之間的溫暖。那份焦慮無所不在,取代了能讓我忘記時間全心投入的藝術創作、也讓我忘記自己的生命與生俱來的美好本質。放棄了為自己感到快樂的權利,更忘了真正能使自己感到幸福的,是和他人真誠的互動交流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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